在冷兵器时代,马所组成的车骑部队是最具威慑力的军事力量。战国时期,马拉战车的多寡标志着国力的强弱,“千乘之国”“万乘之国”常用以形容一个国家是二等还是一等军事强国。当人们发现人与马直接结合的骑兵部队更快速灵活、更具威慑力时,世界战争史便掀开了更新的一页。几千年的刀光剑影中,无数匹马和人一起创造历史。成吉思汗的铁骑横扫欧亚两大洲时,让人们更深刻地认识到,没有任何动物像马这样深入地影响着人类历史。而且,骑兵的威慑力一直延续到热兵器时代。 人对马的依赖,使人对马的关注胜过一切动物,甚至有时超过对人的关注。汉武帝刘彻(前156—前87)为获取西域的名马,甚至不惜发动一场战争。他派李广利将军远征击大宛,所得的战利品只是十几匹的“汗血马”。此马毛色发红,出的汗在阳光下看似流血,日行千里,因其名贵也称“天马”。但以成千上万人的生命为代价获取此马,也太过分。 一些名马甚至与名将一样载入史册,这在冷兵器时代屡见不鲜。西楚霸王项羽(前232—前202)兵败无颜见江东父老而不肯过乌江(今安徽省和县东北),自杀前却将爱马乌骓托咐给亭长:“吾骑此马五岁,所当无敌,常一日千里,不忍杀,以赐公。”英雄一世,临终时为伴自己攻城拔寨的爱马安排生路,此马因此而名扬千古。三国时代,有“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之说,吕布“飞将”之名实赖赤兔之快。赤兔归关羽之后,又助关羽屡立战功。张飞的坐骑也十分了得,“人中张飞,马中玉追”是另一种说法。刘备的“的卢”危急时刻跃过檀溪,使追兵瞠目结舌。《三国演义》出神入化的描写,使这些马威名长存。 民俗文化的载体 马在人类历史中的重要作用,使人类文化中许多地方留有马的印迹。至今,大型文字工具书《辞源》还收有“马”和以“马”为偏旁部首的字151个。古人造字时,对各种体态、毛色区分极细,任意一种形态的马都有相应的方块字。比如骊为黑马,骐为青黑马,骓为黑白相间之马,骃为浅黑杂白之马,骠为黄马而有白斑,骝为红马而黑鬃黑尾,等等。古人未见过斑马和角马,因此没有造出相应的字,但如此丰富多采的与马有关的字,已足以说明马在中国文化中的地位。 随着工业文明的发展,马对人类历史的影响力在逐渐减弱,但仍然是中国多姿多彩的民俗文化的载体。 中国自古有祭马的民间风俗,流行全国。春祭马祖,夏祭先牧,秋祭马社,冬祭马步。马祖为天驷,是马在天上的星宿;先牧是教人牧马的神;马社是马厩中的土地神;马步是危害马群的灾神。 汉族民间信仰马王爷,即司马之神。传说是西汉大臣金日单(加石旁),原匈奴休屠王太子,武帝时从昆邪王归汉,任马监。神化后四臂三目,相貌狰狞。旧时民间争执,人常以“让你知道知道马王爷三只眼!”相威胁。马王爷大概也没想到,他除了管马事,还要负责民间纠纷。 蒙古族传统节日中有马奶节和赛马节,每年农历八月末举行,为期一天。马背上的民族的节日,最具马的特色。清晨,他们穿上节日盛装,骑着马带着马奶酒,汇集到草原上,杀牛宰羊。备好奶食,太阳升起的时候开始赛马。赛马之后,大家宴饮、祝酒,在马头琴的伴奏下纵情歌唱,直到深夜。草原上的节日吸引了其他民族甚至外国的游客,每到佳节,人们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一起,把草原变成欢乐的海洋。 其他民族与马有关联的节日也不少,虽然有的民族与马的关系没有蒙古族那么密切,但对人类最亲密的朋友同样感情颇深。人与马几千年的感情已沉淀在民俗之中,即使是后工业社会的文明也不能消解。 151个与马有关的字,大部分不大使用了,说明马在现代生活中的作用逐渐削减。但是,由马而生发的成语和熟语还顽强地活在人们的口头上和文章中。如“老马识途”比喻有经验的人办事稳妥,“老骥伏枥”激发了多少老年人的豪情,“害群之马”贬意贴切,“千里驹”则是褒奖有加,“青梅竹马”诗化了男女儿童间纯真的友情,“塞翁失马”揭示了生活中的辩证法,“白马非马”更是一个著名的哲学命题。诸如此类的话语不下几十条,有的比喻精当,有的富于哲理,丰富了汉语言文字,也丰富了中国的哲学思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