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锡源：对孟子修养论的硏究——以浩然之气为中心

对孟子修养论的硏究——以浩然之气为中心

吴锡源
（韩国成均馆大学教授）

现代社会正经历着剧变。由于情报通讯的发达，人类超越时间与空间的局限性，成为一体，世界多种多样的文化欢聚一堂，通过知识的大众化，人们的智力水平正持续上升。但是，在政治、经济和社会所有领域里，由于利己主义和物质万能主义的泛滥，个人主义和物质中心的价值观正持续着恶循环，已达到了精神文化的荒废状态。
　　科学与经济无论怎样发达，运用这些的主体仍然是人类。所以说涵养人类正确精神的修养问题，既是紧迫的、又是根本的重要问题。当今社会最迫切的课题就在于：随着物质文明的发达，弥补被忽视了的道德性，从而恢复人的尊严，使人类涵养正确的价值观和成熟的人格，实现全人类和平共处的崭新的社会框架。
　　儒教是一种积极参与社会实现，以人文精神为基础，修养个人的人格，试图创造人类的共存以及相辅相成的价值的思想。其中集中探讨心的修养和实践问题的就是孟子的浩然之气。所以说对孟子浩然之气的研究直接与儒学的实践伦理相联系。孟子思想的特点就在于：以性善说为基础，恢复被私欲遮蔽了的人的良心，这也是修养的焦点所在。
　　先秦儒学里强调实践伦理的孔子的思想，到孟子那里，对人本性的哲学分析和修养的具体方法论得到补充，进而确立了与宗教的天命论有关的理论体系。孟子站在信赖人纯粹的本质的立场上，主张性善说；扩充四端，要求实现仁义礼智四德；为了实现不动心，提出了其具体方法养浩然之气的养气说。
　　程子认为孟子的性善说和养气论都是前面的圣人都未曾发明的，评价说孔子只提到"仁"，而孟子提出"仁义"；孔子提到"志"，而孟子则提出丰富的养气，此二字可谓功不可没。如果说通过性善说确立了儒教伦理的哲学基础，那么通过养气说，揭示了修养论的方向和方法。
　　孟子学问的重点就在于在现实生活中寻找失去了的"求放心"。儒教所谓圣学就是指如何恢复和保存天所赋予人的本性。人由于气质的差异、无知和私欲等缘故， 容易失去纯粹的良心。在生活中寻找已失去的心固然重要，然而更为重要的是平时的修养。揭示出这种修养论的具体内容和方法的就是『孟子』「公孙丑章句上」第二章，此章又称作?浩然章?或者?养气章?。
　　『孟子』浩然章的问答总共是28个句子，共1096字构成，在『孟子』整篇中是比较难解的部分。本稿的重点就在于整理这一浩然章里孟子浩然之气的内容以及养气论的具体方法论，阐明孟子修养论的要点和特征。
　　孟子所主张的浩然之气是充满于宇宙与人间里的纯粹正气的天地之气，同时他认为人共同的本质就是义与理。所以孟子所主张的浩然之气里不仅包括天气，还包括人普遍的本质天理，同时这又是个判断和实践正确的义理的根据所在。在实践浩然之气的过程里，重要的是勇气。孟子对于人实践的行动力勇气，分为以下两种来加以说明：一个是通过血气的锻炼而形成的血气之勇，另一个则是以真实和正义的道德性为基础的义理之勇。他认为所谓真正的勇气就出于义理之勇。
　　孟子修养论的核心是由准确理解对方话语的知言和养浩然之气的养气构成。即是说，要正确理解对方话语里的心和更为本质的道理，只有正确理解人，才能做出正确的价值判断，进而能正确处理政事，同时还需要持续涵养浩然之气的修养过程，这样才能到达不动心，最终能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孟子认为涵养浩然之气的养气论的具体内容就是人的本质，强调"直"就是人的本质所在。他主张以此为基础，实现"义"，将其与道结合起来，持续实践这种义行的集义。对于涵养浩然之气的养气论的基本构架，孟子强调了修养内心的养志和修养外气的养气的并行，并且提出了勿忘和勿助长的中庸的方法论。作为养志的具体方法，孟子提出了恢复已经失去了的求放心，遏制私欲的寡欲等；作为养气的具体内容，提出了白天储蓄"义"的集义，夜晚和凌晨则保存精气的"存夜气"的方法。
　　通过知言和养气而实现修养论，其较高境界是不动心。所谓不动心就是指对真理具有不可动摇的信念和勇气，不被物欲和私欲所迷惑，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和动摇的一种境界，是一种连对生与死都毫不动摇的超越的境界。具有这种天人合一的境界、实践人的本质仁义之道的人，孟子称之为大丈夫和大人，或者是君子。这种君子早已晓得修养论的目的就在于自得，以安分和自乐的姿态完成天命，实践为己之学。
　　孟子的修养论是以人的本质正直为基础、正确认识天理和人的本质、实践仁道和义理的思想，同时还克服利己的私欲，寻求个人的安定与和平；社会里以成熟的人格为基础实践正义，从而实现人类的和平共处。所以说从要求健全的意识和道德性的政治社会、追求真善美的艺术领域、实践真正的利他性的宗教界，到本质上试图治愈现代人精神疾病的精神医学，可以活用其方案。而且还可以成为全世界人类涵养正确的价值意识，实践所有国家和平共处的实践方案。

来源：《纪念孔子诞辰2560周年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