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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奎良:基于文化构建对河间儒学的思考

2016-5-30 15:06| 发布者: 雅成昆传| 查看: 2555| 评论: 0|来自: 作者赐稿

摘要: 基于文化构建对河间儒学的思考 李奎良 (衡水学院,董子学院,河北省董仲舒研究会)   河间儒学是西汉时期的一个重要文化现象,历代多有评说。近些年形成研究热潮,成果繁盛。学者们对于河间儒学的形成过程 ...

基于文化构建对河间儒学的思考


李奎良
(衡水学院,董子学院,河北省董仲舒研究会)


  河间儒学是西汉时期的一个重要文化现象,历代多有评说。近些年形成研究热潮,成果繁盛。学者们对于河间儒学的形成过程、内涵、学术贡献、历史地位、学术风格等均有讨论。本文旨趣不在于对河间儒学自身的探究,而是从文化建构的视角,对河间儒学作一些思考,试图得到某种有益的启示。
  从目前的文献资料和考古发现来看,西汉前期除关中地区外,在诸侯国领域,至少形成了四个文化高地,尤其在高祖至武帝五朝,特征鲜明。其一,长沙国,以黄老之学和兵家学术为主,兼有医学等。马王堆汉墓考古资料显示,从高祖至文帝时期,在长沙国聚集了大量帛书和少量医简。帛书中包括《易》经文及传、说,《老子》的不同版本,还有《春秋事语》、《战国纵横家书》和十种无篇题的医学帛书以及《养生方》等。兵书类大致有三种,最珍贵的是地图。西汉时期,帛是珍稀书写材料,帛书应为贵族阅读及藏书,一般的士及平民不可能染指。由此可以推论,长沙国的文化圈应在王室与贵族范围,至于有无讲学传承等活动,于史无征。其二,梁国。《汉书》记载“梁孝王筑东苑,方三百余里”,广揽门客,崤山以东游说之士、文人骚客齐聚梁国,如羊胜、邹阳、枚乘、司马相如等,盛极一时,史称东苑学术。但是梁王并非文人,其筑苑延客也只是附庸风雅而已。门客之中基本是两类人,或方术之士,或辞赋文人。所谓东苑学术并无明显成就和重大影响。其三,淮南国。淮南王刘安“为人好书”“善为文辞”,“招致宾客方士数千人”,以苏飞、伍被等“八公”为首,研讨道家思想和黄老之术,著成《淮南鸿烈》内外中三书,可谓巨制,今仅存内书21篇,虽是残存,仍不失鸿烈风采,洋洋大观。刘安认为此书“天地之理究矣,人间之事接矣,帝王之道备矣”,高诱注《淮南鸿烈》,认为“其旨近《老子》,淡泊无为,蹈虚守静,出入经道。”司马谈评论道家说,“道家使人精神专一,动合无形,赡足万物。其为术也,因阴阳之大顺,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与时迁移,应物变化,立俗施事无所不宜,指约而易操,事少而功多。”可以说,《淮南鸿烈》在当时是集大成之作,对后世影响深远。其四,河间国。《汉书》本传记载,献王刘德有国26年,“修学好古,实事求是。从民得善书,必为好写与之,留其真,加金帛赐以招之。由是四方道术之人不远千里,或有先祖旧书,多奉以奏献王者。故得书多,与汉朝等。是时,淮南王安亦好书,所招致率多浮辩。献王所得书皆古文先秦旧书,《周官》、《尚书》、《礼》、《礼记》、《孟子》、《老子》之属,皆经传说记,七十子之徒所论。其学举六艺,立《毛氏詩》、《左氏春秋》博士。修礼乐,被服儒术,造次必于儒者。山东诸儒多从而游。”
  四个文化高地,其实只有两个具备真正的学术意义。淮南学术重在道家黄老,以义理见长,所以被班固讥为“率多浮辩”,河间学术重在儒家,以旧籍整理与传承为特色,其功甚伟。
  千古悠悠皆往事,掩卷沉思在今朝。综观河间学术及西汉前期的文化格局,从文化构建的视角来看,有几个问题值得思考和探讨。


  一,地域文化高地的构建意义重大。对于西汉前期的朝廷来说,文化建设是大事,但不是急事,更急的国务是经济和军事。内安百姓,外击匈奴,迫在眉睫。所以虽然有文化政策,除“携书律”,但是文化建设却并未真正着力,所谓“十年未成”。设想如果没有河间学术的收集、整理和传承以及孔壁古籍的偶然发现,所谓中秘古文将会是残缺苍白的景象,后世两千年经学传承将会无所依存。设想没有河间儒学对诗经、左氏春秋、孝经等典籍的整理训诂,后世将会歧说纷纭。从文化迁移的视角来看,河间地接鲁、齐、赵,而这三地均是春秋战国时期的文化繁盛之域,基本上代表了中国文化的北方系统。河间儒学可以说是北方系统的集成者和传承人。一个诸侯国,地处偏狭,却成就了全局性的文化整理与传承事业。这个历史现象对文化构建学说具有重要启示,对于文化迁移理论是鲜活的佐证。


  二,地域文化高地的形成需要适宜的环境。首先是政治环境。西汉前期,一改秦朝苛政,除携书律,轻徭薄赋,与民休息,营造了宽松的政治环境,被史家誉为文景之治,奠定了文化高地出现的社会基础。其次是相对宽松的文化环境。西汉前期,朝廷倡导的是黄老之学,淮南学术由此而盛,但是儒学并未为朝廷所认可,遑论倡导,辕固生在长安的遭遇即是明证,儒学虽然未占主流地位,但也不被禁行,朝廷还立有儒学博士以拢天下儒生之心。正是这样的姿态和文化政策,才使得河间献王刘德能够广收民间书籍,筑馆招客,讲诵不绝。应该指出,所谓自由的文化政策在历史上是不存在的,这是由文化的特质以及文化政治互动关系决定的。相对宽松即可造就文化高地,这也是由文化生生不息的特质所决定的。


  三,地方政权主政者的兴趣和学术价值取向是文化高地形成的核心要素。《汉书》景十三王传勾勒了西汉前期十三个刘姓诸侯王的兴趣所在,有的好宫室,有的好苑囿,有的好游猎,有的好淫乐,只有刘德好文,刘安虽是景十三王的长辈诸侯王,但他同刘德一样,好读书,善文辞,喜鼓琴,所以刘安整理和传承了南方系统的文化,刘德整理和传承了北方系统的文化,形成淮南学术和河间学术两大文化高地。尤其是献王刘德,“修学好古”兴趣直指三代典籍。当权者兴趣所在,文化兴盛才有可能。王充说“文王之文在孔子,孔子之文在仲舒。”客观地讲,王充所言是就义理而论,但就典籍整理来看,孔子之文也在刘德。反观刘安,好黄老之学,修神仙之道,所以他所领导的文化集团必然以道家为学术旨趣。中外文化构建的历史表明,文化集团的领袖人物对文化高地的形成至关重要,智者、贤者、王者均有可能成为领袖,但是如果既是智者又是王者的人作为文化集团的领袖,那么文化高地的形成就会迅速而顺畅。


  四,学术风格决定着文化高地的高度。河间儒学的学术风格可约略概括为三点,即修学好古、实事求是、广纳百川。前二者已多有论说。至于第三点,有两个事实可以证明。刘德是位儒者,但是他所收集的典籍中,《老子》赫然在列;刘德崇尚古文经,但与今文经领袖董仲舒颇有交往,他去长安献书,与董仲舒讨论《孝经》,对董仲舒以阴阳五行学说解释孝道的说法,他的评价是“善”。当然,西汉时期今古文之争并非营垒分明,但河间儒学毕竟是志在训诂,刘德能够对董仲舒的义理解经表示赞同,实属不易。广纳百川的优良学风恐怕是山东(西汉时期所谓山东大致相当于函谷关以东的广大地区)儒者多从而游的原因之一。同时,实事求是的鲜明学术风格,使得《诗经》、《左传》等经典的顶尖学者都汇聚河间儒学旗下。


  五,理论联系实际的学术路线是文化高地繁盛的重要动力。一般来讲,社会文化所要解决的问题是人心向善和社会安定,但是如果坐而论道、浮辩巧说,没有可实践性,这种学术的价值必然大打折扣。这应该是理论的实践陷阱。河间儒学不仅日夜讲诵,而且制礼作乐,这正是他们追求三代王道的具体实践。献王刘德还把他们制作的礼乐奉献朝廷,试图推广到全国,流传于后世。至于未被朝廷采用,主要是汉武帝的猜忌心理所致。
  
  近些年来,多有学者对社会道德水平忧心忡忡,行善反被讹诈、欺诈现象波及诸多领域、子女不孝老无所养、人际关系信任度低下等等不一而足,这些社会现象的根源至于文化建设和教育的缺陷。国家层面正在着手解决,但是事大必功慢,如果各地方先行探索本地的文化构建并着力实践,积少而成多,层垒则愈高,岂不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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